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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心悅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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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麽幼稚的事兒,樊離本來想甩了袖子就離開的,一聽到蘇綰這般說,反而是頓住了腳步,掩在帷帽面紗下的唇角微挑了下,說的話卻像是漫不經心,“那就這樣吧。”

蘇綰則在陳言姿的耳邊輕聲鼓勵,“不要在乎別人,我看好你哦!”這個別人指的當然是王黛。

“既然這樣,不如我們也來湊成一組。”說話的是宋杭,受邀和他一組的是王家公子。

竹樓上一直看著熱鬧的夫人們也提起了興致,特別是王三夫人,覺得宋杭今日這積極的態度,八成是看上了她們家王黛。

衛氏也覺得此提議甚好,為了助興,她還拿出了一塊尚未雕刻的白玉坯子來,算是出了一個彩頭。衛氏老家玉城出產玉石,這塊白玉坯子雖然還未經過雕琢,但質地通透,若是經能工巧匠之手,必定價值不菲。

王三夫人覺得,今日宋家的誠意十足,沒準早就相看好了她們家黛姐兒。所以在她眼中,別人家的姑娘都成了背景和陪襯。

這邊比試很快就開始了,王黛還發揚了謙讓精神,讓蘇綰和樊離先開始。她不就是想閃亮登場冠壓群芳嗎,這種小孩子的把戲蘇綰早就不耐煩玩了。

“我來作詩,樊姐姐投壺吧。”蘇綰知樊離不喜歡說話。

蘇綰雖然是學商的,但從小到大一路學霸,還能背不出首詩詞來。此時她想了想,便挑出一首言辭不顯激昂,但很有意境和深意的。

而後樊離也輕巧巧的將箭矢投了進去。這一組在王黛看來最弱的,只能用來反襯她的兩個人,倒是很穩,有點出乎她的意料。

不過她王黛從小得的什麽教養,豈是武夫和商戶的後代可以比的。她信心十足,作出了一首辭藻極其華麗的詩來。

接下來是陳言姿,她的文采婉約清秀,就如其人。

之後宋杭出口不凡似乎在大家的意料之中。

不過蘇綰覺得,他還是藏拙了。

到了最後,還真不見得就能輕易分出輸贏。

“這江州還真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,瞧這一個個孩子,就跟那剛出生的太陽似的,明媚耀眼。”衛氏呵呵的笑道。

王三夫人也不好意思當眾說自己家的女兒最優秀,只玩笑道:“看來宋夫人這彩頭怕是要送不出了呢。”

“既然是彩頭,哪有收回的道理。”衛氏在竹樓上對著宋杭擺了擺手。

宋杭身姿筆挺,肩寬腰窄腿長,走起路來都是一道風景。他走到竹樓下道了一聲:“母親有何吩咐?”聲音也是郎朗入耳。

衛氏淡笑,“杭兒,今日就由你做主,把玉坯送給作出你最喜歡詩詞的那個人吧。”

“是。”宋杭接過玉坯,臉上也掛著淡淡的笑,微揚的唇角仿佛勾出一抹春光來。

此時的幾位姑娘還站在原地,蘇綰與陳言姿在一處,樊離在她們的身後,王黛則擋在最前頭。

看到宋杭手裏拿著玉坯風度翩翩的走過來,王黛揚起了唇角。若不是從小長輩就教導,小姑娘家家的就應該矜持,她都想主動伸手接過這玉坯彩頭了。

此時站在這裏的除了她,還有誰能夠得到宋公子的青睞呢?王黛的目光落在宋杭的身上,看著器宇軒昂的他一步步靠近……然後與自己擦肩而過。

什麽?王黛臉上那自信從容的笑陡然一僵,倏地轉身看著宋杭的背影,為什麽沒有給她?

王黛冷冷的看過去,目光落在身後的蘇綰、陳言姿以及樊離的身上。

難道宋杭是覺得樊離境遇可憐,想把那玉坯給她以示安慰?若是這樣,那宋杭還真是如傳聞中的那般,品貌俱佳。一塊兒玉坯而已,說不定宋杭會親手送給她一塊兒精心雕琢的上好玉佩呢,這塊算什麽?

正想到這裏,王黛就看到宋杭停在了蘇綰和陳言姿的身邊,不再邁步向前了。她的心忽悠往下墜,臉上更險些繃不住。

宋杭確實是停在了蘇綰和陳言姿的身邊,然後就看到那小姑娘悄悄的往後退了兩步。

宋杭用舌尖輕抵了下唇角,無奈的又往前邁了一步。他這還真是第一次遇見有小姑娘家願意躲他的。

其實他進入陳府的時候就看見她了,她站在竹樓上,唇角揚著笑,肆意而飛揚。和他見過的那些從小受到過良好教育的名門閨秀都不同。

他想她大概就是個很肆意的人,但剛剛投壺作詩的時候,她分明又在藏拙,很明顯是不想有人註意到她。

宋杭微擡了下眼瞼,伸手把玉坯遞到蘇綰的面前。他確實最喜歡這小姑娘作的詩,不想騙自己。

蘇綰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那塊晶瑩剔透的玉坯,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再一看周圍,前頭的王黛眼神如刀一般向她捅過來,身旁的陳言姿也垂下了頭咬著唇,身後的樊離好像寒冬臘月的寒霜,讓她後背躥上一股寒氣。竹樓裏的夫人們臉色也是異彩紛呈。

得!她這成了眾矢之的了!

宋杭的手又擡了擡,示意她接過玉坯。蘇綰也只能接著,拘禮道謝:“那就謝宋公子了!”

“還不知姑娘芳名?”宋杭對著蘇綰粲然一笑。

“蘇……”蘇綰話還沒說完,感覺袖子被人扯了去,人也一個趔趄向後退,只能急匆匆道:“蘇綰。”

“不是說陪我逛園子嗎?”樊離扯著她離開那招搖之地。

蘇綰最後看了一眼陳言姿,見她面色已經如常,這才放下心來。

陳迅很喜歡竹子,這園子裏還有一片竹林,曲徑通幽,很是安靜。蘇綰和樊離便來到了這裏,她看著手裏的玉坯,覺得有點燙手。

“就這麽喜歡?嗯?”帶著怒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
蘇綰這才反應過來,今日樊姐姐對這件事的態度很可疑呀!就算她的性格別扭又傲嬌,但是很少能遇到讓她這麽生氣的事。

難道是……樊姐姐不會也喜歡上那宋杭了吧?那這事還真的有些難辦了!

“你覺得宋杭怎麽樣?嗯?”樊離又咬著牙問道。

糟糕!事情還真往她猜測的方向發展了。樊離和陳言姿都是她的好朋友,她以後幫著誰都是在傷害另一方。

“人生無處不青山,我覺得吧……”蘇綰開始胡謅,“我覺得宋公子雖然挺出類拔萃的,但是像他這樣的少年郎天下應有無數。”

“那你心悅他嗎?”這次樊離問的更直接,但語氣明顯平靜多了。

對於樊離的問題,蘇綰認真的想了想,她覺得以自己的性格,很難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會喜歡上一個人。她一直是個很理性的人,一見鐘情在她身上發生的幾率不大。

“我覺得很難。”蘇綰如實的回答,“而且我和宋公子以後也很難有見面的機會了。”

樊離隔著帷帽,一直看著蘇綰的表情,知道她不是在敷衍他。他一掃剛剛的陰霾,微勾了下唇角,但覺得這樣似乎還不太保險。

他如今不能展露真容,得吃多少虧啊,所以得把這危險的小火苗及時的撲下去。於是他把這抹笑壓下,故意轉身往竹林更深處走去。

☆、及笄

蘇綰看著那落寞的背影,就知道他有心事,邁步追上去問道:“樊姐姐怎麽了?”

“綰綰,你有沒有拿我當過真正的朋友?”樊離問。

蘇綰知道,他這是在打埋伏呢,但也沒關系。她確實已經拿她當朋友了,而且在章君煒的事情上他還替自己擋了牢獄之災。

所以蘇綰點點頭,“當然。”

“那你可以不要和我心悅於同一個人嗎?”

蘇綰知道自己猜對了,樊姐姐也是喜歡宋杭的。她能體諒她那種卑微的,小心翼翼的喜歡。

“我答應你,我不會心悅宋杭,以後再見到他我就躲著走。”

“那我相信你。”樊離看著眼前小姑娘認真而誠摯的表情,終於再次勾起了唇角。不用等太久,有一天你終會知道,到底應該心悅於誰。

之後陳家的這場宴席,按部就班進行的很順利,沒有再發生什麽能夠引起話題的事情來。特別是女眷這邊,在席間顯得異常的沈默。

蘇綰真的如答應樊離的那般,盡量的躲著宋杭。而且在宋大人攜衛氏及宋杭離開的時候,她還假裝去了凈房而避開再次見面。

等那邊人已經走了,她才尋了蘇維,和蘇大將軍以及顧氏離開了陳府。

因為不日後就要離開江州回到京城了,蘇大將軍今日和陳迅多喝了幾杯,回去蘇府以後就去睡覺了。顧氏則把蘇綰單獨留在了房中。

顧氏看著眼前出落的越發標志的庶女,心裏暗罵一句:果然和你那下賤的親娘一樣,都是個狐媚子。

“今日在陳府中你作出的那首詩,可是在樊家的時候那位先生教你的?”顧氏沒想到蘇綰竟然還能得了那宋公子的青睞,她也配!

蘇綰就知道,今日的事肯定會引起顧氏的註意,她早就已經想好了說辭,只是此時捉著衣襟垂頭不說話。

“說!”顧氏有些失去了耐心。

“是在一本話本子上看到的。”蘇綰繼續垂著頭,聲音低低的,“前陣子新買的話本子剛看完,所以便記住了裏頭唯一出現過的一首詩。”

顧氏輕笑,她就知道自己這個庶女跟她親娘一樣,是個塞著草包的繡花枕頭。

不過為了有人不為這個繡花枕頭的外表所迷惑,顧氏還是決定盡快出手,免得夜長夢多。過一陣子回京城,她不想在路上見到她。

宋杭這次隨父母來江州是短住,眼看著離開的日子近了,他竟再也沒見過蘇綰。

於是宋杭決定在離開江州之前,宴請康安坊的小夥伴。他在江州最著名的酒樓和興記包下了一間雅間。

因為他那天在陳家宴會上聽蘇綰對蘇維說:“阿姐給你買和興記的醬肘子。”他還記得她看著弟弟時那柔和明媚得如同春光一般的表情。

但讓他失望的是,蘇綰這天以生病為托詞也依然沒有出現。最後宋杭是帶著小失望離開的江州。

等到宋祺走後,江州康安坊又恢覆了往日的寧靜。

這日,陳言姿特意到蘇府來找了蘇綰,正好碰上蘇綰在陪著蘇維練習投壺。他讓蘇維連續投一百箭矢,練習他的耐性。

“這不是好好的,哪有生病的跡象,宋公子的宴請怎麽不去?”等到兩人獨處的時候,陳言姿不免問道。

“生病是假,但也確實不喜歡這些應酬。”

“是為了我嗎?”其實陳言姿看得出來,蘇綰是在刻意躲著宋杭。

“哪……哪有?”

陳言姿卻拉過了蘇綰的手,“綰綰,我們是一起經歷過那麽多的朋友。我不希望你為我而對任何人逃避。”

蘇綰知道陳言姿的品行和心思,也知道陳言姿不會像樊離那樣,連喜歡個人也要那麽霸道,只準自己喜歡不準別人喜歡。

但樊離的心思蘇綰還不打算跟陳言姿說,免得以後兩人見了面也尷尬。她便道:“言姿,我不是為了你,而是為了自己。”

然後又耐心解釋:“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庶女,如果肖想一個自己不該肖想的人,下場會很淒涼。”

“可是蘇綰,你不是說……”

“言姿,我是說過不試試哪知道有沒有機會這樣的話。可是這樣的假設在我的身上不存在。我像現在這樣知進退,你應該放心,並替我感到開心。”

陳言姿最終沒有再說什麽,因為她知道蘇綰說的話是有道理的。如今他父親已經休了柳氏,並親手將她送進大獄,所以她的天空一片晴朗,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。

但蘇綰不同,她還要在嫡母的身邊掙紮求存,豈是想喜歡誰就喜歡誰的。

時間總如白駒過隙,盛夏已過,初秋來到。

這段日子,蘇綰過了自己十五歲的生辰,顧氏還給她辦了一個有模有樣的及笄禮。

但蘇綰覺得,顧氏對她好一分,便是想在她身上拿回十分。

這日蘇綰正在涼亭裏納涼,想著和蘇維把晚膳擺在亭子裏用。顧氏院子裏的小丫鬟就來找,說是讓蘇綰去趟主院。

主院正房裏,顧氏正在啜茶,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。

蘇綰恭敬上前請安,顧氏則放下茶盞對她招招手,“你猜猜,母親要對你說個什麽事?”

能讓顧氏喜笑顏開又擺在明面上說的事,肯定不是什麽壞事。

但蘇綰有心給她添堵,便一臉茫然木訥的搖搖頭,“綰兒不知。”她偏不說兩句好聽的讓顧氏順心。

顧氏的好心情瞬間被折去了幾分,但依舊不動聲色道:“是你父親要提前回京了。”不過你就沒有機會再踏入京城了。

“要提前回京了?”蘇綰這才故意表現出幾分喜悅來,“那是不是要提前收拾東西?”

看到蘇綰這麽期待回京,顧氏的心裏得意了幾分,甚至在腦海中勾勒出他們回京,已經成為樊家小妾的蘇綰眼巴巴的目送著他們的可憐樣子。

又想到回京以後,她可以對著蘇綰的親娘藍氏說:你就是當人小妾的,所以你女兒也只能當人家小妾。

想到這裏顧氏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,但還是控制了一下對蘇綰道:“還有件事,後日是樊少夫人的生辰,她請了我們去畫舫上游玩。”

樊少夫人的生辰?蘇綰想起數月前陳家的宴席上,樊少夫人看著她時那一言難盡的表情。以及這段時間以來,蘇綰再去樊家的時候,樊少夫人臉上那有些言不由衷的笑容。

“母親,是我們全家都去嗎?”蘇綰不由問道。

“樊少夫人的生辰宴,你父親哪會去呢。”

“那阿維呢?”蘇綰又問道。

“這次只請了女眷。”

那就是只有她和顧氏兩人了?蘇綰總有一種這是場鴻門宴的感覺,但她打算把它變成顧氏的鴻門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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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勾人

另一邊的樊府,樊少夫人韓氏正在親手擺晚膳。

樊曄總是在外忙碌,難得回來這麽早陪著她好好吃頓飯。

“今年的生辰,你想要什麽樣的禮物?”樊曄提起筷子之前對著韓氏問道。

“綾羅綢緞,珠寶玉石,夫君覺得我還缺什麽?”韓氏溫婉的笑道。

每年問她,她都會很配合的認真思索,然後給他一個答案。今年聽到這樣的回答,樊曄便知道她是真的有所求,直截了當道:“說來聽聽。”

韓氏羞澀的垂下頭,低聲道:“夫君可不可以陪妾身在畫舫上共度一晚。”

樊曄也垂下頭,掩住眼中一瞬而逝的愧疚,柔聲道:“當然可以。”他們樊家表面看似風光,可背後做的是刀口舔血的買賣,這些年他是委屈了韓氏。

“妾身還請了顧氏母女過去玩玩,所以夫君不用去的太早,到時候妾身會派人知會夫君一聲。”

“都可以。”樊曄點點頭。

韓氏看著今日特別溫柔的樊曄,心底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。但她願意成全這麽溫柔待她的他。

樊家的這艘畫舫一直養在江州的鳳湖上,平日也鮮少有人過去。在生辰之前,韓氏特意命人將畫舫重新修飾了一番。

畫舫赴宴前一日,顧氏還特意讓她身邊的杜媽媽給蘇綰送了兩套衣服一套首飾過去,說是讓她去畫舫的時候穿一套,剩下那套回京城的時候穿。

蘇綰當著杜媽媽的面,試了這兩套衣裙,上乘的錦緞,最好的工藝,穿在身上勾勒出她日漸豐盈的曲線。

自從半年前來了癸水之後,蘇綰發現這具身體已經開始加快發育了,原本有些幹癟的身材,如雨後春筍一般拱了起來,如今已經越發飽滿了。

她又在心裏細細的琢磨著:已經問過樊離了,明日泛舟湖上的時候應該只有四個人,便是她和顧氏,樊離和韓氏。那如果要發生點什麽,肯定是在下船之後,或者之後還會有什麽人再上船。

顧氏對她這麽大的手筆,肯定是要成倍的收回利息的,那到底是要把她賣給誰呢?她還有誰可以依靠並絕地反擊呢?

這日傍晚,剛剛下過一場秋雨,雨過天晴,晚霞如火般映照新空。

蘇綰與顧氏坐上了馬車,趕往鳳湖樊家停靠畫舫的渡口。

這次出門,顧氏沒有帶平日伺候在身邊的玉露和玉屏,蘇綰聽說玉露懷了蘇大將軍的子嗣,又留下玉屏照應著。所以今日是冬青伺候在顧氏的身邊。

出門的時候蘇綰還瞧了瞧,樊家那邊也確實只有韓氏和樊離。她還感覺到樊離在帷帽下的那雙眼睛盯著她看了好久,大概也註意到了她今日的打扮過於高調了。

“去與你樊姐姐共乘吧。”顧氏吩咐道。

蘇綰正樂不得呢,應了一聲便往樊家馬車那邊走去。

韓氏也向她這邊走來,兩人交匯的時候蘇綰先是對她道賀:“少夫人生辰快樂!”

韓氏拿帕子掩了掩嘴,“不過是又老了一歲罷了。”

等到蘇綰再往馬車那邊走的時候,感覺韓氏好似一直在盯著她的背影看。

等到上了馬車,蘇綰坐好之後便用手指戳了戳樊離,“樊姐姐,你嫂嫂經常在畫舫上過生辰嗎?”

樊離搖了搖頭,蘇綰能感覺到他面紗下的眼睛還在盯著自己看。

“有什麽好看的?”蘇綰嘟囔了一句,也垂頭看了眼自己,只看到過於隆重的衣裝。

“橫看成嶺側成峰,遠近高低各不同。”樊離低聲道。

看著她那日漸鼓脹起來的小山峰,他用舌尖輕抵了下唇角。她果然還如前世一樣,容貌和身材在及笄之後長開了不少。如花苞搖曳生姿,即將綻放,在勾著人采擷。

她馬上就要回京了,他們有一段日子不會見,可叫他怎麽放心?

蘇綰今個兒一整天都在忙,如今馬車上只有她和樊離,精神一放松下來,她便有些困倦,懶懶的打了個哈欠。

樊離將馬車上的引枕拿過來放在腿上擺好,又拍了拍松軟的引枕道:“過來躺在這裏。”

前世蘇綰都沒有嘗試過躺在哪個閨蜜大腿上睡覺的,總覺得怪怪的。

可她知道對面這個人是別扭傲嬌又敏感的樊姐姐,所以還是很痛快的躺了上去。反正又不是躺在男人的大腿上,有什麽可矯情的。

“睡會兒,到了我喚你。”樊離說完又拿過了團扇,一下一下的輕輕幫蘇綰打扇。雖是才下過了一場雨,可這天氣一點都沒有轉涼,馬車裏反而又悶又熱。

蘇綰尋了一個舒適的姿勢,又掩嘴打了一個哈欠,竟真的安然睡著了。不管待會兒發生什麽,她得先養好精神對付牛鬼蛇神。

她倒是睡得快!樊離右手輕輕打扇的動作並沒有停,一下一下扇得蘇綰額前柔軟的發絲輕輕動著,露出她光潔飽滿的額頭。

樊離伸出左手,長指懸空在蘇綰的小臉上描摹著,她眉如遠山,秀氣而濃密得恰到好處,就是眉頭總是微微蹙著。

她的眼闔著,如羽扇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來,隨著一呼一吸輕輕顫著,也仿佛在撓著他的心。

那小巧挺翹的鼻梁下是一張塗了唇脂的嫣紅小嘴,飽滿得真的像一顆櫻桃。

樊離只覺得心裏躥起火苗來,撲棱棱將他整個身體都燒起來了,好想咬一口那又紅又甜的櫻桃啊!

也不知睡了多久,蘇綰覺得自己的臉蛋被人輕輕拍了拍,便睜開了眼。

樊離只看到眼前的人兒用朦朧睡眼怔怔的望著他,眸光瀲灩,似含著一汪剛剛消融的春水。又因為才睡醒的緣故,她露出少有的少女嬌憨模樣,真想讓人好好的揉進懷裏。

如果能日日看見她這剛睡醒的樣子,日日伸手掐一把她這嬌軟的小臉蛋,似乎也挺有意思。

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,樊離又別扭的別過臉去。

蘇綰睜開眼睛就看到樊離有點別扭的樣子,撓撓頭問道:“樊姐姐,我睡了多長時間了?”

“一個時辰。”他就這麽看了她一個時辰,不能動不能摸,不能抱不能親,就像嘴邊飄著一塊兒肥肉,他卻連伸出舌頭舔-舔都不能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樊離:就像嘴邊飄著一塊兒肥肉,他卻連伸出舌頭舔-舔都不能。

蘇綰:你他媽才是肥肉,大豬蹄子上的肥肉。

☆、失火

怪不得樊離不高興,原來自己躺在人家腿上睡了那麽長時間,蘇綰有些不好意思的趕緊爬起來,甕聲甕氣的問他:“什麽時候到呀?”

“已經到了。”

蘇綰撩起車簾,便看到外頭夜色漸起,鳳湖上亮起了一串串燈籠,景色正好。

蘇綰扯了扯樊離的袖子,“樊姐姐,那我們下車吧。”

看著軟軟靠過來的小姑娘,樊離什麽火氣都消了。

鳳湖是一個江州很多富戶喜歡來消遣的地方。湖邊有很多茶樓酒肆,一到晚上亮起燈籠,映得湖水波光粼粼,別有一番風情。

鳳湖上有很多的畫舫,有的是經營性質的,基本上與湖邊的茶樓酒肆差不多,可以聽書聽曲,品茶飲酒。

像樊家的這艘畫舫,養在這裏也不經營,只供自家人娛樂消遣。

蘇綰看著湖面在夜色中泛起的水波,與樊離跟在韓氏和顧氏的身後登上了樊家畫舫。

畫舫上處處修飾得精致奢靡,看得顧氏是好生羨慕,她悄悄扯了扯身後的蘇綰輕聲道:“今日有這樣的機會來這裏,又是樊少夫人的生辰,你待會兒多敬她兩杯酒。”

“母親,可……可綰兒不勝酒力啊,若是喝醉了又是件麻煩事。”蘇綰故意試探顧氏。

“你怕什麽,若是喝醉了就宿在這畫舫上,多氣派的地方。”

蘇綰便知道,顧氏今晚壓根就沒想再讓她走下這艘畫舫。

“是,母親。”蘇綰垂下了頭,眼中寒光閃過。

樊家的這艘畫舫是兩層的,上船之後,韓氏招呼她們先到二樓去吃盞茶,看看鳳湖的夜景。

等擺完了膳,她們再移步到樓下去用膳。今日雖然只有四人,但菜品足足擺了有二十多道。

韓氏招呼大家入席的時候,顧氏用探尋的目光看了韓氏一眼,韓氏眨眼垂眸,示意顧氏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。

顧氏便放下心來,等著聯手韓氏,將計劃一步步的進行下去。

四人圍坐桌前,開始用膳。顧氏本想先帶著蘇綰給韓氏敬一杯酒,她示意身後的冬青給她家姑娘倒酒。

不想此時樊離從那佛跳墻夾了一塊兒海參到蘇綰的盤子裏“吃。”他聲音淡淡,語氣裏卻透著不容置疑。

顧氏不好折了樊離的面子,只能示意冬青等會兒再倒酒。

“小姑娘家的還在長身體,讓她們先吃些,我們來喝酒。”為了打消蘇綰和樊離的顧慮,韓氏只能和顧氏先舉杯。

今日韓氏準備了兩個酒壺,都是有暗格,兩個酒壺裏頭裏頭也藏了兩種藥。

兩個酒壺分別在她身後的丫鬟和顧氏身後的丫鬟冬青手裏。

一種是喝了以後會睡意上湧的失魂香,一種是喝了以後會不能自持的夜媚歡。

前一種藥沒有任何的副作用,也不會傷害身體,只是要昏迷嗜睡一晚上,這藥是韓氏給樊離準備的。她知道樊離不會同意這個計劃,亦不想她從中阻撓。

而那夜媚歡,可是韓氏花了大價錢弄來的,不管多規矩保守的女子喝了那藥,都會在床第上放浪形骸,勾得男子銷骨蝕魂。而這夜媚歡厲害到如果沒有男子做解藥,女子將永遠回不到正常清醒的狀態。

夜媚歡就是韓氏為蘇綰準備的,再加上這小姑娘冰肌玉骨的,也不怕今晚的事情不成。

一想到將有別的女子承歡在樊曄的身下,韓氏這心裏是掩不住的酸澀。只能暗自罵著自己:妒婦!

可越是這樣罵,她心裏嫉妒的火苗越是瘋狂的滋長,她只有和顧氏頻頻舉杯。

這邊樊離倒是一直給蘇綰夾著菜,從沒停下過筷子。他可是記得這小姑娘是個一杯就倒的主兒。上次是在樊家的園子裏,他尚且可以救她,但今個兒可是在鳳湖上,露了身份不好善後。

樊離掩在帷帽下的眸光微轉,看了眼身旁的韓氏,再看看顧氏,又給蘇綰夾了一筷子菜。

此時,有一艘畫舫悄然靠近了樊家的畫舫,這艘船普通到在鳳湖上眾多的畫舫裏很難讓人多看一眼。

就算裏頭傳出一聲尖銳的口哨聲,也只會讓人覺得是游湖之客一時興起,沒人關註。

蘇綰聽了這口哨聲,知道自己應對的計劃不能再耽擱了,於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,用帕子擦了擦嘴。

樊離是習武之人,五感比常人都敏銳,剛剛那一聲口哨,他聽得異常清晰。

此時看到蘇綰立即放下筷子,不禁將手伸進帷帽裏摩挲了下唇角。

顧氏知道蘇綰這是墊完了肚子,打算開始聽她的話敬酒了,不由得對冬青使了個眼色讓她過來倒酒。

冬青按了一下酒壺上隱藏的按鈕,將夜媚歡摻進酒裏倒給蘇綰。

韓氏身後的丫鬟也是同樣的動作,將失魂香摻進樊離的酒裏,倒進酒盞。

蘇綰看著眼前的酒杯,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來,一杯酒而已。

此時,外頭那輛普通的畫舫還在不聲不響的跟著,甲板上,一個穿著夜行衣的小身影正隱匿在最黑暗的角落裏,他手裏拿著□□,瞇著眼對準目標將弓弦拉滿。

這邊蘇綰舉起酒杯,笑容蕩漾在嘴邊,“少夫人,綰兒敬您!祝您年年有今日,歲歲有今朝!”

把自己的夫君親手推給別人的日子,韓氏再不想有了。可依然面上不顯,起身端起了酒盞。

就在這時,隨著砰砰砰幾聲響,她們頭頂上燃著的幾盞燈籠忽然先後墜落地上,裏頭的火光也跟著一起熄滅,周遭立即被暗夜侵蝕,變得黑黢黢一片。

“哎呀!這是怎麽了?”女子總是容易大驚小怪,此時船上主子丫鬟不由紛紛驚呼。

還好外頭還有各畫舫亮起的成串的燈籠,也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。只不過剛剛還亮堂堂的,人的眼睛一時適應不了黑暗,所以亂成了一團。

而且畫舫內亂了一陣子後,有丫鬟轉身去重新尋了燈籠來燃起,將畫舫內照亮。

周遭重新亮了起來,眼前的一切又漸漸清晰,眾人的臉上卻皆是變了色。

原來剛剛是從船外射進來了數只箭矢,穿過帷幔將高掛在畫舫上的燈籠給打落在了地上。

顧氏也嚇了一跳,此時不由看向韓氏,後者對她輕輕搖了搖頭,表示這並不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。

“可能是外頭哪艘畫舫在玩樂的時候不小心射偏過來的。”韓氏安慰大家道,如今計劃已經進行到了這裏,她絕對不能半途而廢。

顧氏領會了她的意思,而且她也怕以後生變,便附和道:“我們飲我們的。”

蘇綰知道她這又是在催促自己敬韓氏酒,便再次舉起了面前的酒盞,“少夫人,綰兒敬您!”

顧氏一直盯著蘇綰把酒盞裏的酒喝得一滴不剩,這才輕舒口氣,放下心來。

卻不知坐在她對面的樊離,把她這個表情看得真真切切。樊離帷帽下的眼眸,劃過一抹寒氣,她也舉了舉手裏的酒盞,“那我這杯酒,就敬蘇夫人。”

顧氏呵呵笑了一聲,這下正好。她心底的石頭落了地,不由放松下來暢飲。

看來塵埃已經落定,她甚至開始算計著韓氏送她那艘商船每年能給她賺多少的銀子。

卻在這時,有在外頭守著的小丫鬟突然大聲叫嚷:“失火了!畫舫失火了!”

☆、助她

失火了?怎麽會失火?顧氏倏地看向韓氏,定好的計劃不是船艙進水嗎?

然後韓氏會安排她們下船,趁亂讓蘇綰上到另一條畫舫去,最後再引樊曄過去促成好事,她怎麽不說一聲就改了計劃呢?而且放火這事是不是太危險了?萬一跟樊離那個醜丫頭似的毀了容可怎麽辦?

聽到丫鬟喊失火,韓氏的心裏也是咯噔一聲,她是安排的船艙落水啊,怎麽又變成失火了?

剛剛射進來的箭矢,和莫名其妙燒起來的火,都預示著今晚的事情已經不簡單了。可不管怎樣,現在這畫舫上是不能待了。

“大家不要慌,我安排了備用的小船,我們下去便是了。”韓氏強打起精神,正打算見機行事,可人一站起來竟有些頭暈,她只聽到身邊的人喚了她一聲:“嫂嫂……”

顧氏那邊也是,明明想趕緊逃離這裏,可偏偏身子不爭氣的發軟。

蘇綰則趕緊吩咐冬青:“還不快扶著母親下船。”

“是……是……”冬青哪裏經歷過這樣的場面,此時也不由慌了神,想著趕緊離開,扶起顧氏就往外跑。她今日是得了夫人的令才來這裏的,夫人也說事成之後會賞她一大筆銀子,可她若是喪了命哪有機會花那些銀子啊!

畫舫外,剛剛握著□□的那個小身影此時看到畫舫上著了火不由大驚。

“阿姐!阿姐!”他不由驚叫道。

他剛剛的任務明明已經完成的很好,可周圍突然劃過來好幾艘船,對著樊家的畫舫就嗖嗖嗖的射出無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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